女性:关于疼痛的述说或者尖叫——对近年女性(8)
2014-11-09 01:13
导读:毫无疑问,小说中能不能出现性描写,这在上早已不是什么说不清的问题,因为即使是那些对“宝贝”作家们批评最严厉的文章中,也这样言之凿凿地肯定
毫无疑问,小说中能不能出现性描写,这在上早已不是什么说不清的问题,因为即使是那些对“宝贝”作家们批评最严厉的文章中,也这样言之凿凿地肯定:“毋庸讳言,性,是生活中客观存在的东西,在文学作品中进行性描写和性反映是可以的,否定性描写和性反映也是不的。”(明红:《警惕文学“性刺激”》,《出版广场》2000.4)但是,究竟怎样写性方面的内容,才能算是应该的和科学的呢?很多文章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本书中有十几处性描写”就不合理、不科学了吗?那么,应该有几处才算是合理的和科学的呢?况且仅就数量而言,即使有一处非常污秽的低俗的性描写和十几处类似的描写有又什么本质的区别呢?所以,有关性描写的合理性和科学性问题还有待于从理论上进行认真细致的讨论,绝不能过于简单化和武断化。
当然,我这里也并不是说另类作家和更早一些的女性作家在写性的问题上已经不存在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如果仅仅因为她们的作品中出现了一些这样的描写就对其全盘否定,也应该说是不完全妥当的。她们的一些小说中确实对性的描写把握得分寸不够,有些地方在语言上也太过粗俗,这是在今后的写作中有必要加以克服的。但是,如果说她们在小说中只是“完完全全展览性”云云,也的确是并不实事求是的。第一,她们对性的描写并不是完全以欣赏的眼光或者展示那些洋洋得意的快感,其中表现得更多的还是高潮之后在心理上的耻辱感、犯罪感和压抑感,如《上海宝贝》中写“我”与马克在厕所里的一次做爱之后,紧接着有这样的一大段:“我哭起来,这一切不可解释,我越来越对自己丧失了信心,我突然觉得自己比楼下那些职业娼妓还不如。至少她们还有一份敬业精神和一份从容,而我别别扭扭,人格分裂得可怕,更可恨的是我还会不停地思考、写作。我不能面对洗手间那一面幽暗的镜子中自己的脸,什么东西在我体内再次流失了,一个空洞。”其实这正是表现了一个女性在肉体快感与心灵尊严之间的无以自适的矛盾体验。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耻辱感,才表明这些作家的道德意识并没有完全泯灭。很大的程度上,她们的这样的写作并不是在为社会树立什么道德样板,而是在表现社会转型过程中心灵无所适从的暂时的危机状态。第二,她们的描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社会意义,并不仅仅是她们一己的所谓快感展览,如卫慧在写了一次性的高潮体验之后,又这样写道:“最后他让我相信,我是个比许多女人都幸福的女人。因为据资料统计,约百分之七十的中国女人在性上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百分之十的女人一辈子一次高潮也没有。这是一个让人惊讶不已的数字,也是推动每个时代的妇女解放运动蓬勃持久不衰的内在动力之一。老弗洛伊德在100年前就说,力比多无处发泄时,它就会转变成各种社会
政治行为、战争、阴谋、运动等等。”这样的由生理问题潜藏着的社会问题,难道不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吗?尤其我国女性中长期存在的性方面的问题,还不应该以小说的形式指点出来,尽快寻找一些解决的途径,我们的理论家们还要一味地“闭了眼睛看”,然后觉得“一切圆满,一切如意”(鲁迅:《论睁了眼睛看》)吗?第三,这些自传体小说中还更多的是写由性问题引发的对于人生恐惧的感受以及面对世俗生存的形而上学思考,如关于天天,卫慧这样写道:“也许,这又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无法回避的,从年幼的天天在机场迎接他父亲的骨灰那一天起,从他患上失语症退学,从他在绿蒂遇到我,从他在第一夜俯在我身上大汗淋漓软弱无力,从我与另外一个男人上床,从那些时刻起,他就在持续不变的绝望与梦想里脱不开身。是的,他与这些东西难解难分,分不出界限,只是在无可名状的柔软的器官的阴影里生活一辈子、死一辈子。如此而已。”接着小说又写道:“一想到这点,我就想尖叫,那种恐惧,那种迷狂,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超出了我的力量。在此后所有的日子里,天天天使般的面容轻轻一闪,我就要在门背后跌倒,心痛的时候是可以痛到死的。”这种“心痛的时候是可以痛到死的”的感觉,是那些只知道按照条条框框过日子的人们能够体验到的吗?这哪里是在简单地展览性的快感呢?为了验证别人的这样的批评,我确实很认真地读了这些自传体小说中有关的一些写性的段落,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小说中故意进行性诱惑或性刺激的描写的确没有。她们之所以在小说中有教多这样的描写,实在是因为她们这一代人的人生经历就是如此。如果说她们的作品中有无法克服的局限,那就是她们的切身经历决定的。因而,对于这些作家来说,要想从根本上改变她们作品的基调,只能从更广阔的社会生活中去吸取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