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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中国的民族主义(8)

2015-09-06 02:04
导读:6 中国民族主义思想的内部,还有一些与上述主流不同的声音。在清末民初,最特别的意见是来自章太炎,尽管他同时是民族主义主流思想的一个强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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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族主义思想的内部,还有一些与上述主流不同的声音。在清末民初,最特别的意见是来自章太炎,尽管他同时是民族主义主流思想的一个强有力的发言人。与同时代的其他民族主义者相比,章太炎的思想可能是最复杂的:在现实的社会政治层面上,他和许多人一样热烈地推崇“中华”历史和文化传统,鼓吹建立汉族主导的现代国家,可在哲学的层面上,他却坚信只有“个体”是真实的存在:“个体为真,团体为幻”,一切由个体汇聚而成的事物,都不具有“自性”。 严格说来,他其实是把国家、民族、“中华”的历史和文化传统,都看作是某种临时性的、只在特定阶段才有意义的事物,一旦社会越过了这些阶段,它们就都应该逐渐泯灭。因此,就在最热烈地提倡“爱国”道德的时候,他也从不把这“爱国”说成是一项绝对的“命令”,在1907年的《国家论》中,他就明确说:“爱国之念,强国之民不可有,弱国之民不可无……”, 清楚地标示出,在“国家”之上还有更高的是非标准。
正因为心中持有这样一种高于现实利害的是非标准,章太炎猛烈地批评当时已广为流传的趋新恶旧的庸俗进化论。他发表名文《俱分进化论》,说:“若以道德言,则善亦进化,恶亦进化;若以生计言,则乐亦进化,苦亦进化。” 他还据此从经验和逻辑两个方面,批评严复翻译的《社会通诠》, 断言世界上绝无普遍适用的历史规律。 20世纪初的另一位重要的思想人物章世钊,则从一种居于时间流程之上的整体“鸟瞰”的角度,批评以“新”鄙“旧”的历史迷信:“思想之为物,从其全而消息之,正如《墨经》所云:‘弥异时,弥异所’,而整然自在。其偏之在于东西南北,或古今旦暮,特事实之适然;决无何地何时,得天独全,见道独至之理。……若升高而鸟瞰,新新旧旧,盖往复流转于宇与久间,恒相间而迭见。” 运思的方向虽几乎与章太炎截然相反,但那份不为现实框限的宽大的眼光,却同样表现得非常清楚。 在这方面,王国维有更为自觉的反省,他因此批评严复的眼界太狭窄:“所奉者,英吉利之功利论及进化论之哲学耳,其兴味之所存,不存于纯粹哲学,而存于哲学之各分科。如经济、社会等学,其所最好者也。” 晚清时期中国民族主义勃兴的最重要的社会心理原因,就是对于迫在眉睫的现实危机的强烈关注,严复版的进化论也好,崇拜规律、尊新鄙旧的风气也好,都是因了这种现实感的接引才流行起来的。因此,章世钊们由抨击庸俗进化论而凸示超越一时一地的精神立场,的确是触到了中国民族主义主流的一个重大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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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章太炎和王国维是把严复看得太简单了。严复固然在《天演论》等译作中大力鼓吹“天演”、“进化”的普遍规律,但他的真实想法却复杂得多。1906年,他在上海连作8场政治学演讲,针对“时人著论演说,好取自由名词,……一若民既自由,则国无不强,民无不富”的风气,字斟句酌地说:“以自由为幸福者,有时而然,以自由为灾害者,亦有时而然。自其本体,无所谓幸福,亦无所谓灾害,视用之者何如耳。” 态度如此审慎,明显与《论世变之亟》中的激愤口吻不相合。 不用说,这样的审慎背后,一定有深广的思考。在严复给自己这些演讲写的序言中,有这样一段关于历史大势的感慨:
得此以与向之平等自由者合,故五洲人事,一切皆主于谋新,而率旧之思少矣。呜呼!世变之成,虽曰天运,岂非学术也哉!虽然,尚有说焉,夫背苦而向乐者,人情之大常也,好善而恶恶者,人性所同具也。顾境之至也,苦乐未尝不并居;功之呈也,善恶未尝不同域;方其言乐,而苦已随之;方其为善,而恶已形焉。夫人类之力求进步固也,而巅阶瞀乱,乃即在此为进之时。其进弥骤,其涂弭险,新者未得,旧者已亡,怅怅无归,或以灭绝。是故明者慎之,其立事也,如不得已,乃先之以导其机,必忍焉以待其熟,……
依据一种与章太炎“俱分进化论”非常相似的苦乐“并居”、善恶“同域”的观念,严复不但明确指出了激烈变革可能招致的“灭绝”之灾,而且深深地怀疑人类主观努力的历史效应。在我看来,正是这种对于“天运”的深藏的迷惘,使他一面热烈地鼓吹进化论,一面却屡言人类历史的“不可思议”; 一面断言:“吾党生于今日,所可知者,世道必进,后胜于今而已”,一面却在这断言的前后,分别发出“大抵宇宙究竟,与其元始,同于不可思议”,和“至极盛之秋,当见何象,千世之后,有能言者,犹旦暮遇之也”这样疑惑深广的喟叹。 而早在1895年的名文《救亡决论》的结尾,他就已经说过这样的话:“运会所趋,岂斯人所能为力。……继自今,中法之必变,变之而必强,昭昭更无疑义,此可知者也。至变于谁氏之手,强为何种之邦,或成五裂四分,抑或业归一姓,此不可知者也。吾与客茫茫大海,飘飘两萍,委心任运可耳,又何必容心于鼠肝虫臂,而为不祥之金也哉!” 身为古国的读书人,严复深知历史的波诡曲折,他所以翻译赫胥黎的《进化论与论理学》,除了要借此激励人心,救亡图存,恐怕也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与赫胥黎那份不得不以“人算”抵抗“天算”的忧郁的历史敏感,其实是很有几分共鸣的吧。 既感“运会”之叵测,又知人力之有限,严复即使勉力振作,对国家前景的估计也势必越来越含混。 他甚至因此而相当激烈地批评“民族主义”的流行:“中国社会,宗法而兼军国者也。……是以今日党派,虽有新旧之殊,至于民族主义,则不谋而皆合。今日言合群,明日言排外,甚或言排满,至于言军国主义,期人人自立者,则几无人焉。……民族主义将遂足以强吾种乎?愚有以决其必不能者矣。” 平心而论,作为清末救亡意识的重要倡导者,严复本人对他指斥的这股激烈的民族主义时尚,是起过重大的推动作用的;但也惟其如此,他来批评若干民族主义时尚的偏执和短视,揭示这些弊病背后的历史沉疴,就特别意味深长。在我看来,严复对 “天算”、“运会”的这一份敬畏之心,他由此获得的远非乐观的前瞻视野,同样是中国民族主义内部的最可宝贵的潜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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