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小说的热点与走势的个案分析之二:私人化(9)
2014-09-09 01:23
导读:这里我们所说的"距离"不仅仅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也不仅仅是一个文体的概念(如是否自转体或回忆录式)。时间距离近的、甚至一个人刚刚亲历的经验
这里我们所说的"距离"不仅仅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也不仅仅是一个文体的概念(如是否自转体或回忆录式)。时间距离近的、甚至一个人刚刚亲历的经验不一定就难以距离化、对象化。距离是一个性质的概念,它标志的是一种经验事件对于经验者心理的强烈程度或震撼程度(当然是写作的时候)。一种依然十分强烈的经验(那怕是很早经历的)常常是在艺术创造中充分地对象化的障碍。许多作家家都讲过这样的一个意思:情感正强的时候不宜创作。我对此的理解是,强度未尝减弱的生活经验,常常难以成功地转化为艺术的或审美的经验。这时的作家难以与自己的生活经验拉开应有的距离。从而也就难以做到从容,难以写得舒缓、写得含蓄。比如棉棉的《糖》与卫慧的《上海宝贝》就存在突出的结构松散的弊端。她们仿佛流水账似地记录自己的生活经历并穿插一些随意的、偶发的主观感受,对于素材的提炼不够。
在这方面,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的范例。这部作品是属于比较典型的私人化写作。总体而言,作者已经注意到了私人经验的对象化与审美距离的问题,也就是说,力图把私人经验作为一种审视与观照的对象。这主要表现在叙述方式上叙述人、作品主人公以及作者三者在第一人称"我"统帅下不断地转化与切换。当多米作为第一人称叙述者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她是叙述人兼主人公,这个"我"是私人经验的讲述者;而当"我"转换为作者,多米则相应地变成了"她"--一个被讲述的客体。多米的私人经验就成了作者的审视对象。象这样的视点、人称转换在作品中屡见不鲜。这使得《一个人的战争》带有作者清理自己的生活经验、告别过去的性质。作品中所引用的卡夫卡的关于"写作是埋葬过去的最好方式"一语,似可视作是作家创作动机的表达。同时这种距离还使得小说非常讲究技巧,并不急于宣泄自己的情绪或急于为自己的某种"不光彩"的私人经验开脱(如自恋、同性恋等)。这种技巧的追求包括上述所说的视点的切换以及叙述时间、故事时间、写作时间的切换等、这使小说的叙述显得很灵活、很跳跃。但是这种距离在第四章似乎消失了。第四章显得局促、急躁,急于为"我"的行为(即多米最后选择一个老人作为丈夫)解释、开脱,视点的变化与切换消失了,审视经验所需要的必要的距离也不见了。据作者自己的解释,这是因为一个非常具体的原因,即经验发生的时间与写作时间太近,以及因为想要参加深圳的文稿拍卖会而匆匆赶写(1)看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第四章的写作缺乏审美心理具体,是作者也承认的一个事实。
(科教范文网http://fw.ΝsΕΑc.com编辑) 其次,是大我与小我的关系问题。私人化写作的根本特点并不在于原始经验的绝对真实性或亲历性(作家自己写自己的经验),而在艺术视角的私人性。小说所写的经验是否是作家本人的,或有没有生活中的原型,这并不是私人化写作的根本标志。因而我们不必把陈染、林白等所谓"私人化"写作的代表作家的所有作品都视作自传性作品(这些作家本人也一直一致地反对"自传"说)。私人化写作的对照点是群体化、公共化、化写作,是以"集体"名义进行的写作。所谓"私人"的反义词是"公众",而不是与作家正相对的某个别的个体。所以私人经验不一定是(虽然常常是)作家自己("我")的亲身经历。也可能是"她"的或"他"的。所以陈染、林白的小说中都有相当多的篇什是属于第三人称("她")写作,但是只要这个"她"的经验的性质是属于被公共道德、社会舆论压制到边缘的私人经验,那它就依然是私人化写作。小说中的"他"也好,"她"也好,"你"也好都不过是作家的虚构,只要作家的经验是私人性的,那么,在她(他)手中变出的"他"或"她"也必然是私人性的。如果说,保持了经验性质与经验类型上的私人性,就能使写作私人化,那么,私人化写作就没有必要在经验的对象上严格地局限于作家自己,或过于为自己的经验所限。否则,私人化写作必将很快面临题材的枯竭。因为作家私人的生活经验毕竟是十分优先的,像陈染、林白这样心理的封闭性相当强的作家就尤其是如此(陈染与林白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对镜自怜的、或把自己幽闭在浴缸中的女主人公形象是这种封闭性的写照)。事实上,不少擅长私人化写作的作家的作品已经显露严重的重复现象(即使是新出现的所谓另类作家卫慧棉棉等也已经出现类似的问题)。也就是在不同的作品中,尽管故事、人称不同,但是经验的性质却大同小异。